黑猩猩尼姆与寄养家庭中的小孩一起玩耍。(截屏图)
一位女志愿者向黑猩猩尼姆敞开了怀抱。她以为尼姆会拥抱自己，没想到，尼姆猛扑上来，对着她的脸颊猛咬了一口，于是出现了鲜血直流的场景。此时，尼姆缩到一旁，反复打着手势：“对不起，对不起。”这是纪录片《尼姆计划》中的一个片段。
导演詹姆斯·马什(James Marsh)曾凭借纪录片《走钢丝的人》，拿下奥斯卡纪录片金像奖。如今，他执导的纪录片《尼姆计划》于7月初已在美国上映，8月初将在英国上映。媒体称，《尼姆计划》给观众带来震撼，让人类重新思考动物试验的科学伦理问题。
纪录片《尼姆计划》记录了自20世纪70年代起，延续20多年的动物试验———科学家希望通过人来抚养黑猩猩尼姆，来证实它到底是否会讲人类的语言。
1973年，一只黑猩猩在美国俄克拉何马州的灵长动物研究中心出生，两周之后的一天，它的母亲突然被打了一针麻醉药，昏睡了过去。小黑猩猩在尖叫和挣扎中被带走，从而开始“被试验”的命运。
“尼姆·猩姆斯基”
语言学家诺姆·乔姆斯基认为，人类的语言结构和生成语法是特有的，人是独一无二演化出语言能力的生物。而有科学家则反驳说，黑猩猩的DNA和人类相似程度达到了98.7%，因此也可以掌握人类语言的要素。
在尼姆之前，“明星”黑猩猩瓦苏在被人抚养长大后，成为第一个掌握美国手语的黑猩猩。对此，一些科学家还希望往前更进一步。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家赫伯·塔瑞斯决定启动“尼姆项目”———让尼姆在人类的家庭中长大，试图让其在掌握手语之后，还能进一步掌握人类语言的语法。
外界推测，塔瑞斯之所以给黑猩猩取名为“尼姆·猩姆斯基”，意在嘲谑乔姆斯基。
尼姆喝酒吸“母乳”
第一个收养尼姆的人是塔瑞斯的学生斯蒂芬妮·拉法格。
收养尼姆时，拉法格住在纽约西区上层社区的一幢棕色大房子内，其丈夫是嬉皮士诗人。家里还有7个闹哄哄的孩子和一只德国牧羊犬。
拉法格拍下了大量的家庭录像。她为尼姆穿上婴儿的衣服和尿布，让它和一家人一起在桌子上吃饭，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拉法格甚至让尼姆钻进自己的上衣内，给它喂奶。她甚至让它喝酒，给它吸食当时常见的大麻。
塔瑞斯很少拜访他们一家。他解释说，黑猩猩一般都由母亲带大，不需要“父亲”的角色。
在与人相处的日子中，它对人产生了极度的依赖。拉法格的女儿回忆说，每当哪个孩子生气流泪时，它都会过来，吻去孩子脸上的泪水。
尼姆掌握了一些简单词汇的手势，第一个词是“玩”，随后是“吃”、“抱”。不过，随着尼姆的长大，它很快表现出狂躁甚至暴力的一面。
尼姆开始随处大小便，随意咬人。塔瑞斯开始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母亲”控诉尼姆
1975年，塔瑞斯将尼姆转移到另一个学生劳拉·安妮的家中。
此时，尼姆开始成名，登上了杂志封面，前往少儿节目《芝麻街》中做客。它还知道了更多的手势词汇，比如“餐巾纸”、“衣服”等等。
然而新的家庭环境没有扭转尼姆狂暴的脾气。大家发现，对它一点点的忽视，都会让它暴躁无比，脆弱不堪，随之咬人。
成年后的尼姆有了嫉妒的性情，它对劳拉产生了强烈的依恋。那时，劳拉和塔瑞斯正陷入爱河之中。
一天，当劳拉结束了和尼姆的语言课准备离开时，尼姆突然从二楼窗户跳下来，使劲摁住劳拉的头撞向地面。四个男人跑上来才拉开尼姆。如此暴戾让劳拉彻底死了心。
劳拉在纪录片中用颤抖的声调控诉说：“它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宝贝。你不能去抚养一个可能会杀了你的动物。”
试验最终被取消
尽管有两段失败的经历，然而试验团队决定坚持到底。
一位个头小小但行事大胆的女手语教师瑞妮成为尼姆的新妈妈。直到有一天，当尼姆把它的獠牙深深地刺进瑞妮的脸颊后，新生活戛然而止。
很显然，这个试验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倘若继续固执下去，那么会有人面临生命危险。塔瑞斯最终取消了尼姆计划，将其送回出生地。
纪录片《尼姆计划》显示，虽然掌握了125个手语词汇，但尼姆真正的天赋是用尽各种手段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并以此操控别人。
1979年，塔瑞斯的科学立场出现大转折。他在科学期刊《科学》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推翻此前自己就黑猩猩也能讲完整句子的假设。
尼姆病故
尼姆最后的时光是在得克萨斯州一家动物避难所度过的。和它接触过的人说，它至死都对同类不感兴趣，只渴望人的拥抱。可是，当它曾经的亲人来探访时，它又变得狂躁无比。
2000年，尼姆因心脏病离世，年仅26岁。而黑猩猩的正常寿命是60岁左右。
纪录片《尼姆计划》是基于作家伊丽莎白·哈斯2008年出版的著作。
在哈斯看来，塔瑞斯的试验和结论是草率的。“塔瑞斯给动物语言研究写了一篇讣告。多年宣传自己在尼姆上的成就之后，他又突然跑到自己对立面的阵营中去了。他不仅没有善待尼姆，更糟的是，他过早地用一个关键结论结束了自己的试验。比如说，尼姆已经学会了手语，会与人类沟通，这难道不算是结果吗？”
“我们把它从本应有的生活中剥离出来，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真是大错特错。”抚养过尼姆的拉法格如此总结。(金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