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Chromatica》，用一颗酸糖换一个宇宙的Lady Gaga
距《The Fame》发行已经过去12年，Lady Gaga走了一个圈，《Chromatica》终于回归电音舞曲。Lady Gaga在其中构建了一个丰富而完整的宇宙。即使很多人认为这张专辑在技术上毫无新意，但聆听之下，歌曲内里仍然是她的心血。
01、从《The Fame》到《Joanne》
2017年9月，Lady Gaga在波士顿红袜队的主场芬威公园接连两天举办了演唱会，这是“Joanne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第13站。
场地内的巨幅海报前，monster们张扬地拍照留念，视线所及均是彩虹斑斓，骄傲月的余温燃烧着深秋九月的傍晚。
除了那些全场合唱的经典，当晚的演出结尾很美很悠长，以至于两年过去，此刻回忆起来，Lady Gaga留在空空舞台上的那顶宽边礼帽在舞台聚光灯下的轮廓仍然清晰可见。
这种美是常规的，也是《Joanne》这张专辑所呈现给听众的——不插电、有容易辨认的女性敏感特质、揭开真相的故事背后是希望温柔和解的底色、以及自我消耗。这种美甚至延续到了《一个巨星的诞生》。在《Shallow》里，Lady Gaga和Bradly Cooper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但这不是Lady Gaga的常规。
12年前，Lady Gaga首专《The Fame》发行，15首歌，14首流行电音整整齐齐。时隔一年后，《The Fame Monster》中的A面第一首《Bad Romance》更大气解恨，《Telephone》在Beyonce的加持演绎下又顺畅又叛逆。
2013年《ARTPOP》的尝试让Lady Gaga毁誉参半，但这张专辑让人感动的原因，是她在其中倾注的理想——恨不能天下大同的“we could belong together”、“吉普赛流浪”、以及她在《Applause》中开辟的全新天地。
以上这些这才是Lady Gaga的美——张牙舞爪的创伤和欲望背后，一遍又一遍地爱，彷佛上瘾。
2019年，Lady Gaga在Met Gala上吸引走了大家的眼球。那一年Met Gala主题是“camp”——戏剧、夸张、刻奇、讽刺、艳俗、严肃且做作。当各路明星穷尽想象之能事走上红毯，试图给出自己对于“camp”的理解，Lady Gaga推着芭比小车霸屏16分钟。大家恍然发现，原来这主题她早就亲身演绎过了。
而这些属于Lady Gaga的常规止步于《Joanne》。她带上了那顶粉色宽沿礼帽，弹起了原声吉他。
这张专辑十分真诚，她在讲述她需要讲述的故事。
但是听觉的惯性让《Joanne》犹如酸糖入口——预判还没来得及拐弯，眼泪就被酸了出来，虽然有甜弥补，但终归是因为期待落空而产生了一些落差感。
02、Chromatica的宇宙
距《The Fame》发行已经过去12年，Lady Gaga走了一个圈，《Chromatica》终于回归电音舞曲。但12年的成长，让电音舞曲之于她不再是宣传上的噱头、不再是执着的尝试和刻奇。俗辣的合成器音效、毫不收敛的鼓点节拍以及一些专属于Lady Gaga的旋律动机都是她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价值载体。
Chromatica意味着什么？Lady Gaga说它可以被理解成“所有颜色及所有声音”。
当16首歌曲，除了三首插曲，13首电音又一次整整齐齐；当《Stupid Love》的MV里她穿得像舞法天女一样唱着“I want your stupid love love love”；当她又穿戴上爪子和利刃……《Chromatica》意味着，Lady Gaga用心血和勇气重新换回了一个宇宙。
以《Chromatica》为题、贯穿全专辑的三首Epic House让这个宇宙在想象中变得立体。Lady Gaga在音乐给了三个注解：
“每段旅程的开始都有胜利的意味，最终输或赢对我来说都同样有意义。”
“生活总是在强求我，但我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
“事情会变得很难，但困难的事情都跟随着启发。”
在这个宇宙里，Lady Gaga最终坦然面对输赢，和她的族人一起，有些傻乎乎、大剌剌地与挫折、心魔和解了。
03、女性意识、自我救赎与解放
《Alice》的意象非常直接。催人向前的不是兔子，是杂念；她不是爱丽丝但是仍然在寻找仙境。
《Stupid Love》中背景类似脉冲效果的Electron Echo Bass让人印象深刻，Lady Gaga坦白自己的“爱情依赖症”，并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
《Rain On Me》和《Sour Candy》是这张专辑中Lady Gaga的两首合作作品。但后者不管是从可听性、冲击力还是商业意义上来说，都要好过前者。Lady Gaga和Blackpink之间的化学反应也有更多的惊喜。
Blackpink一直以来传达的女性力量相比较Lady Gaga更加讨巧漂亮，而1分02秒处，Lady Gaga的声音加入，犹如盖亚，给浮在空中的Blackpink造了一个结实的地基，补足了听觉的中低频区。理论上讲《Sour Candy》是首东西方音乐人的合作作品，但是Blackpink所代表的K-pop早已与西方流行音乐市场无缝衔接了起来，所以除了两组艺人的文化身份符号，单纯音乐上的碰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
《Sour Candy》探讨的是女性与外界关系，而在《Free Woman》中，Lady Gaga向内探讨了自我认同——对于一个看待事物非常去性别化的人来说，为什么依然要在音乐里重申自己的女性特质。对此，Lady Gaga重新定义了“womenhood”，她认为一切具有创造性的原力都有“女性特质”，而每一种性别都有一个“灵魂意义上的子宫”。
《911》里终于听到了Lady Gaga做了一点接近实验电音的东西，机械刻板的鼓组和主歌冰冷平稳的旋律和声线复刻了Lady Gaga在日常里对抗精神疾病所服用的应急药物。而副歌的进入过于甜美，让整首歌曲显得分裂。可再回过头去看那句“希望我能笑着留住真心朋友（wish I laugh and kept the good friendships)”时，这其中对应的用意，让人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12年前Lady Gaga在《Paparazzi》中写“We're plastic but we still have fun"，而新专辑中的两首歌分别叫《Plastic Doll》和《Fun Tonight 》。同样是隐喻，但12年前的Lady Gaga唱的是爱情同盟，2020年的Lady Gaga唱的是在他人凝视的禁锢中催生出来的解放。
《Plastic Doll》的后半段2分30秒处开始的7句是这首歌的点睛之笔，歌词和旋律都极其动人。旋律下行但仍在往高处的支点音回跳，节奏规整简单，六度音程内完成写作，道尽无奈。像极了盒子里的洋娃娃，又乖巧又挣扎。
《Enigma》是这张专辑中“范文”一般的存在——好听、顺。听到副歌的“we could be lovers even just tonight”时，头脑里已经有了画面，只等线下演出恢复后，和姐妹们一起摇摆、唱歌了。
《Replay》十分直白，直白地回放伤痛。歌词准确且残酷地描述了当一个人处于PTSD危机时会体验的感受以及面临的折磨。副歌D#到G#m重复的和弦走向，目的也不是给人舒适的听觉体验。Lady Gaga这样撕开伤口的举动并不是第一次，但《Replay》的疼痛等级前所未有。
听完《Replay》后压抑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散，《Sine From Above》的主歌又在心上开了一枪。但Lady Gaga终究还是仁慈，《Sine From Above》的副歌终于驱散阴霾，圣音降临，一声呼唤，治愈人心。而后半段Elton John加入，又打了一针强心针，简直要上天。
和Lady Gaga合作过的男艺人不少，要我说都不如Elton John效果好。不管是Tony Bennett和她的爵士经典，还是Bradly Cooper和她的都市对唱；好则好矣，但少了一股劲儿，一股白人直男没有的劲儿。而Elton John完全填补了这一种遗憾，《Sine From Above》活力、生机、包容、治愈，唱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盟感。
《Sine From Above》的治愈感在《1000 Doves》里延续。等待是对生命的浪费，困境和伤痛之后还是要奋力飞翔。
“I'll be flying like a thousand dov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