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其外,不安其中 | 书单
原标题:富人其外,不安其中 | 书单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莉·穆里根在2013年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分饰杰伊·盖茨比和黛西·布坎南 图片来源:Warner Bros/Everett/Rex
刻画有钱人的小说常是卑鄙狡诈的。它们显示着人们对富人生活的某种幻想,同时也诉说着人们渴望受邀参加宴会的心情。这类小说中的角色特点突出,他们享有无尽的财富,且尊贵的他们通常与缄默和谎言相伴。
以美国为例,“奴隶制”这个词——这个国家拥有的许多财富正是源于这个制度——在我们的宪法中无迹可寻,我们的小说作家则在这个缺失的基础上创作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描绘着那些坚守阶级、肤色和血统界线的财富和权力的堡垒。
一般而言,这些小说会讲述一个家庭或家族里好几代人的故事。贵族的住所、权力、特权——当然,还有宴会,都是故事的必备元素。宴会上,有人不请自来或是无心误闯都是家常便饭。
“宴会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是我的新作《来宾留言》(The Guest Book)中某个人物的台词。这本书讲述了米尔顿家族三代人的故事,他们本是贵族,但到了这一代,资产已经所剩无几。虽然米尔顿一家的财富已然寥寥,但他们的住所——缅因州海面的一个小岛——仍归自己所有,至少他们的主人风范没有丢失。“我们重复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书中另一个人物说。这个家族“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尊贵地位是建立在种族主义的基础上的,种族主义是他们梦想的温床。
以下小说给予了我创作的灵感。它们讲述着关于爱、背叛和回忆的宏大而生动的故事,但其丰富有趣的情节常伴随着梦碎的悲伤。
《了不起的盖茨比》
并没有多少事物能让当今的美国人团结一致,但基本上,每个美国公民都读过《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是为什么呢?书中,糊涂无知的主人公詹姆斯·卡兹身份低微,一文不名,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创造未来——如果钱足够多的话——也能改写自己的过去。盖茨比的盛大舞会点亮了夏夜,舞会上的人们不再惧怕黑暗,也不再在意社会阶层、种族和过去的真相带来的条条框框,他华丽和难逃宿命的人生一直是“美国梦”的现实写照,但同时也说明这个梦永远不可能实现。
《河流奔涌》(Run River)
琼·狄迪恩的小说处女作以一声枪响开头,听到枪响的女子冷静地在卧室里戴好手表,随后带着我们一起回顾了触发这次枪击的一系列事件——我们走进她的回忆,然后去往更久之前,回顾了她的家族历史,见到了第一批在加利福尼亚州扎根定居的人。狄迪恩对社会阶层和权力独到而细致的观察在这本小说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剧情虽然飞速发展,但在作者的引导下,你始终不会忘记,它最终将回归故事开头枪响的那一刻。
《霍华德庄园》
心明眼亮、聪明机智、相当富有且受过高等教育的施莱盖尔姐妹是全书的核心人物,在书中,她们的处境和观念与一个“新贵阶层”家族起了冲突。这个家族名下的房产“霍华德庄园”原属一个老贵族,这一房产助长了这个家族自视甚高的情绪,尽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想住在那儿。一个在故事开头被埋下的与财产继承有关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亟待揭开。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这本1928年的小说跟凯特·萧邦(Kate Chopin)1899年的作品《觉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部作品都讲述了女性逐渐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社会阶层被金色光环围绕的故事。萧邦笔下的故事发生在新奥尔良沿海的一个避暑度假村里,这个炎热、倦怠而美丽的囚笼正是主人公感受到强烈性觉醒的地方。劳伦斯的故事也大同小异:查泰莱庄园充满着自然之美,在一个雨后的下午,庄园里绿意盎然,查泰莱夫人在此地不顾阶级与道德禁忌,投入了林园看守人的怀抱。
《纯真年代》
伊迪丝·华顿这本1920年的小说深刻描写了世纪之交的“镀金年代(Gilded Age)”。在这个时期,美国的社交、政治和经济力量都集中在老曼哈顿的四百个家族中。这些人在社交名流卡罗琳·阿斯特(的舞厅中起舞,而且“比起疾病,他们更害怕的是丑闻”。华顿在这部尖刻的作品中剖析了责任与激情,通过认定而又拆散一对爱侣的情节显示了上流社会阶层的力量。
《简·爱》
简以女家庭教师的身份走进了罗切斯特的庄园。她发现此地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亟待揭开,由一个被关起来的女人、黑暗和愤怒等几个碎片拼凑而成。我给这本小说好评的原因之一,是它讲述了一个女孩在世界抛弃自己时依然执着追求理想的故事。
《喧哗与骚动》
凯蒂·康普生美丽动人却一生艰辛。我们得以通过她的三个兄弟——有智力缺陷的班吉、最终投河自尽的昆丁,邪恶的杰森——的自述从侧面了解她的故事。故事记述了凯蒂逃离家庭的诉求、全家作为落魄贵族在小镇上的生活状态,以及美国南北战争后南方蔓延的腐败。故事的讲述相互交织融合,以至于你时常无法准确判断叙述人究竟是谁。有时候故事甚至会由这个家族以前的一位或几位奴隶进行讲述。房子、小镇和国家原本模糊的形象,在在持续不断的叙述中逐渐构建了起来。
《福塞特世家》
这部巨作读来十分享受,因为其内容宏大,随着故事不紧不慢、威风凛凛地铺开,大量人物登场,许多交织的秘密、欲望和野心也逐渐被揭露。这些误会和失败的开端可能是每一个家族发展的“基石”,但在这个故事中,它们都发生在了索姆斯·福赛特身上,也就是约翰·高尔斯华绥笔下的“有产者”(Man of Property)。这个始于1896年、终于20世纪20年代的传奇故事,通过其中一个家庭,以小见大地展现了当时整个国家的状态,这同时也是一个关于爱情与世家传承的故事。
《阿卡迪亚》(Arcadia)
汤姆·斯托帕德这部1993年的剧作讲述了主人公托马西娜·考沃里的悲剧故事,故事涉及这个家族生活在1809年和现今的两代人。历史的悲剧性——过去的一代不知将来之事,现今的一代也不知过往历史——被展示得淋漓尽致。整部剧作引人入胜,作者在地点不变的情况下——他们的家族住宅一直是故事发生之地——交替变换着过去和现在的年代,以此把历史层层剥开。
《游泳的人》
这份书单必须由《了不起的盖茨比》打头,也一定得由约翰·契弗1964年出版的里程碑式的短篇故事收尾。盛夏时节的某个星期日下午,内迪·梅里尔坐在一个朋友的泳池边,一只手端着一杯杜松子酒,另一只手垂在水中,这里离他家有八英里,他打算游泳回家,穿过一个一个朋友和邻居的庭院,一个一个泳池游过去。某种坚固地扎根于纽约城外的富裕城郊的乐趣,正缓慢地发展为对富人的桎梏和牢笼的讽刺,以及对下水游泳的极度渴望。到家时,内迪·梅里尔发现眼前的美景动人心魄,就像黛西的码头边那束象征着盖茨比梦想破灭的绿光一样美。
本文作者Sarah Blake是一位美国作家,现居华盛顿。
(翻译:黄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