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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你或不祭 我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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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你或不祭 我会好好活着

武威 张丹 杨逸男

景开银

   王述碧

徐芸芝

易友平

李彬(化名)

刘志珍和小儿子程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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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映秀镇祭拜的人们。

汶川地震十周年

清明思亲

父母祭奠孩子,丈夫祭奠妻子,游子从远方归来……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味道,山谷中簌簌的风常扬起纸钱的灰烬,鞭炮的噼啪声也此起彼伏着……2018年4月5日,清明。汶川地震已历经10年,在当年受灾最重的北川老县城和汶川县,人们或手捧鲜花,或揣着一个装着纸钱、香烛的袋子,向着遇难亲人的长眠之地庄严肃穆地走去。

那场大地震,对他们是不能忘却的纪念;对当时尚未出生的儿孙,是一段家族乃至民族的历史。如今,他们带着儿孙向逝去的亲人敬礼,他们对记者说得最多的话是:“为了死去的亲人,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文/广州日报特派四川记者武威、张丹  图/广州日报特派四川记者陈忧子、乔军伟

告诉亡妻:我们过得很好

老北川县城,地震遗址停车场旁,轰隆隆地响起了一阵鞭炮声。74岁的景开银对着一栋歪扭变形的老房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口里念道:“老婆子,我来看你咯,我给你烧点纸钱,你在那里安息吧。”

景开银说,他以前的房子,就在老县城水电局的隔壁。地震过后,山体滑坡将他的房子彻底掩埋了,妻子熊元彩就在房子里,去世时才58岁。景开银当时是北川县一所幼儿园的保安,幼儿园后头是曲山小学。地震后,王家岩垮了半座山下来,幼儿园倒了,曲山小学被埋了。景开银当时被埋在幼儿园的废墟里,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被解放军救出来。

“当时我的右手断了,解放军把我送到任家坪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景开银说,他作为重伤员,在被救出当晚就被送到了绵阳医院进行手术,随后又把他送到重庆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景开银掀开了他右手的衣袖,十年过去,手术后留下的两道伤疤依稀可见。在医生、护士的悉心呵护之下,景开银的身体渐渐恢复了。

但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老婆熊元彩去世了,他的7岁小孙子张新宇当时在曲山小学读书,同样也遇难了,“听到孙子去世的消息,我当时难过得不想活了,他才7岁啊,每天都是我接他放学的”。

所幸,在北川中学高中部教书的女婿和在漩平中学做老师的女儿都还幸存;在北川擂鼓镇的儿子、儿媳也安然无恙。在儿女的安慰下,景开银渐渐走出了心理阴影,“他们当时就跟我说,我们能活下来不容易,既然活下来了,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每年清明,景开银都会前来拜祭妻子和亡孙。今年是地震后的第十年,景开银家开了5辆小汽车,带着20多个亲戚过来拜祭当年在地震中遇难的亲友。他们对着熊元彩当时居住的房屋,或鞠躬或默默祷告。

景开银说,地震两年多后家里又有了一个孙子,今年他特地带着小家伙过来给奶奶扫墓,他朝着江滩对岸,已经被泥石流掩埋的曲山小学遗址对孙子说:“那里,住着你的一位哥哥。”

对于如今7岁多的小孙子来说,祖父告诉他的不是悲伤,而是沉甸甸的纪念。十年来,景开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他时而和在擂鼓镇的儿子儿媳一起住,看着孙子一天天长大;时而去到绵阳市,和在那里买了房子的女儿女婿住一住。

一家三口幸存 时间抚平伤痛

在北川老县城地震遗址,一对老人携着儿子一起,带着香烛和纸钱,静静地在祭奠的台子前烧纸。

“再给你三叔他们多烧一点吧。”年老的男子轻声对着儿子说道。儿子轻轻地点点头,跪在地上,又烧起了一沓厚厚的纸钱。

清明节当天的风很大,吹起一阵阵纸灰飘向天空的远处。

似乎是风中的纸灰迷了眼睛,一位老人用满是褶皱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她叫王述碧,今年63岁,她的姐姐一家——儿子、女儿、女婿,都在“5·12”地震中去世了。而王述碧丈夫的弟弟,也在地震中不知所终。

“山一垮下来,把这一片都覆盖完了。”王述碧说,姐姐的女儿、女婿,在县委、县医院上班,祭奠台后面的这一片地方,应该就是这些地点所在。每年的清明和“5·12”当天,她都会和家人一起,到这里来祭奠亲人。

她说,至今仍然不知道姐姐一家人具体去世的地点,只能凭着当年的一些信息,到距离他们最近的祭奠台进行祭奠。特别是面对一片已经成为“平地”的原址时,如今也很难分清哪里是哪里。

“相信无论距离他们去世地点远或近,他们都会知道的。”王述碧说。

十年之前的“5·12”那天,王述碧一家人都感到万幸。“当时儿子在成都读大学。”王述碧说,而她和丈夫二人,当时也正在路上行走。

“(地震时)人都站不稳了,我们俩都翻倒在了地上。”她继续说,不过幸运的是,他们翻到路边坡下的大沟中,也是比较安全的地点,因此躲过了一劫。

提起当年的情形,两位老人仍然心有余悸,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他们就来到绵阳的亲戚家中。

“我回来找过我弟弟,但没找到。”王述碧的丈夫说,在当年的5月14日当天,他就从绵阳又回到了北川老县城,找寻弟弟的踪迹。当他来到弟弟所在的初中时,他一下子感受到了绝望。他说,曾经中学前面还有着一片偌大的操场,当他那天再去看的时候,操场上已经全部都被覆盖,只剩下操场上的一根旗杆还孤零零地竖在地上。十年过去了,曾经的悲痛也逐渐成为思念,每年到了清明节、“5·12”,他们都会带着儿子,到这里将香烛和纸钱燃烧,寄托他们的思念。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王述碧说,尽管曾经悲伤过、苦恼过,但时间总能将这些极端的情绪慢慢抚平,然后让活着的人获得更大活下去的力量。“‘5·12’那天我们还会再来。”

两个老人搀扶结伴祭亲

在一条从路边通往祭奠台的短短的小路上,两位老人蹒跚地相互搀扶着慢慢前行。他们手中没有任何香烛和纸钱,只是坚定地向前而行。

他们同样是来祭奠亲人的,只不过相比较其他用爆竹、纸钱、香烛祭奠的人,他们更多的只是来看看“他们”。

他是74岁的易友平,她是66岁的徐芸芝。

用徐芸芝的话说,他们不是“夫妻”,而只是一个“伴儿”,平时也并不住在一起。

徐芸芝告诉记者,她的丈夫在“5·12”地震中去世了,当时儿子远在新疆打工,因此躲过了一劫。但是,地震却将儿子辛辛苦苦刚刚为两位老人建起的新房给震毁了。

“我的两个眼睛都是青光眼,而且还有糖尿病,找他就是为了有个伴儿。”徐芸芝指了指身旁的易友平说,每当自己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就会告诉他,而他第一时间会过来帮忙。如今,两位老人就是这么相携着过日子,说不上是夫妻,但却是已经离不开的“老伴儿”。

“我该去看看‘他们’了。”易友平颇为抱歉地结束了与记者的对话,然后搀扶着身边的“老伴”徐芸芝慢慢地走到了祭奠台前,就着台子里还没有燃烧完的香烛,恭敬地向着遗址的方向弯下了腰。

之后,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片废墟,驻足良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向着来路走去。

亲人们离开了,让两位老人成了“伴”,从此相携过日子。

跪着救伤员 英雄来祭扫

40岁的李彬(化名)人高马大,穿着一件军绿色的T恤。清明这一天,仍在部队服役的他也带着妻子来到北川老县城地震遗址,看看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这后面是县医院,医院往左一点,就是县委。当年我在那里,还救过好几个伤员……”李彬用手指着眼前的一处处遗迹,仿佛回到了当年抗震救灾的第一线。

当年抢险救灾的过程,李彬至今仍历历在目,“我们部队在5月12日当晚就进入到距离县城5公里左右的擂鼓镇,但道路已经完全不通了,我当时组织了256人的冲锋队,冒着随时滑落下来的沙石,直到5月13日凌晨才冲到县城里来”。

李彬说,当时北川老县城受灾非常严重,几乎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屋,无论是当地的老百姓还是官员都惊恐万状,但见到第一批解放军进来,“大家就都觉得有了希望”。

随后,李彬开始了争分夺秒的营救:“我们当时根本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携带任何装备,就只能徒手挖,北川的县医院完全垮了,药品几乎完全没有,我们只能救出一个算一个。”

李彬说,当时部队强调的是72小时黄金救援期,因此在地震后的72小时里,官兵们根本没有任何休息。北川都是山路,加之余震不断,为了背伤员时担架能够平稳,李彬和几个在前面的官兵都是跪着往上抬的,这些热血男儿的双膝都被地上的石子磨出了血。“我抬过六七个要做剖腹产手术的孕妇,都是我跪在地上抬出来的。”

李彬一共在灾区待了15天,他告诉记者,当年他接到命令开赴北川前线时,妻子即将临盆,但他义无反顾地服从命令来到北川。听到孩子降生的喜讯,还在老县城救人的他兴奋地告诉他们的官兵,借此鼓舞士气:“兄弟们,你嫂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抗震救灾的15天,是10年来李彬和妻子“唠叨不断”的话题。如今,李彬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趁着清明假期,他带着妻子前来北川老县城祭拜,为了这份不能忘却的纪念。

夫妇十年前背娃“回家”

感恩广东人助学修路

从汶川县映秀镇到水磨镇有20公里,镇上的司机都知道那里有个“背娃回家”的人,住在距山脚50多里的“上头”。但就是这条50多里的路,程林祥和妻子刘志珍在十年前的那场地震中,把倒在废墟中的儿子程磊,从映秀镇漩口中学背回了蜿蜒的山路里他们的家。

如今,映秀镇和山下的水磨镇已经脱胎换骨,到程家的山路也终于铺上了水泥。每年的5月12日和程磊的农历生日,他们都要扒开越来越厚的草丛,看看永远停留在17岁的大儿子。生活还在继续,忙碌工作的两口子,并不在清明正式祭拜。

文、图/广州日报特派四川记者杨逸男

往事不愿再提

从一座类似四合院的院门进去,是三家人合住的中庭。走到一扇微敞着的木门面前,记者往里叫了几声没有人应,也看不清布置,直到一个小男孩上前。他是夫妻两人的小儿子天乐,在程磊去世的第二年出生。

屋里开着电视,顺着声音进到里间,记者靠屋顶漏下的自然光辨识出家里的情况:两张旧沙发,电视机前一张木桌。右边屋的横梁上挂着年前熏好的腊肉,留出足够宽的灶台位置。对面,隐隐地看出屋后掩映的山。这时,一侧短木梯上走下一名妇女,手搭在动作不太协调的身体上,脸上挂着习惯的疑惑。这是程磊的母亲刘志珍。

刘志珍把自己深埋在沉默中,只是双手揉着闪着泪珠的双眼,“每到5月12日心就很疼,想起来就难受。”十年来,这条到镇上的路,她走过无数次。经过重建的映秀镇,她和程林祥再也没有停留过,说这是“伤心的地方”。刘志珍说,“从来不在清明祭拜。”对她而言,这不是儿子程磊的“日子”。

伤痛不能忘记

电视机前的桌台上,程家没有准备清明节的祭礼,只散放着三三两两从地里摘的蔬菜。假期三天还要忙工作,连晚上吃什么,她也“还没想好”。

她的母亲七十多了,岳母也76岁高龄了。丈夫程林祥在外做工,程天乐才8岁,于是“上有两老,下有幼小”的担子由她担过来。长期劳累下来,她得了腰椎间盘突出。

累的时候,她经常念叨起“如果没有那场地震……”大儿子程磊和二儿子程勇只相差一岁,关系非常好。现在,程勇读完职业学校后在内蒙古工作,每三个月回家一次。刘志珍想着,如果两个娃都工作了,整个家该多好。

村头隔壁有个和程磊同龄的女娃,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玩,现在已经结婚生娃了,刘志珍一看到心里就难受。她很少在屋门口坐,出去镇上做完活就在房间里忙碌或休息。

当年儿子被压在漩口中学的废墟中,夫妇俩找到第三天才发现,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当时是夫妇俩自己用手刨出,把穿着白色校服的儿子清理好,往肩上一背,往家里一走就是一整天。

“即使很痛,也不能忘记”。刘志珍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无法说下去。她还记得最难的是上坡的那段路,夫妻两人轮流换着背;记得起坟挑好的位置,记得儿子给他托梦说要吃炒黄瓜……“忘不了,每一段路程都记得。”有时候恍惚中还会把现在的小儿子程天乐唤成了程磊。

感恩继续前行

地震以来,关心程家的好心人时有上门。但让她走出失去儿子的痛苦的“转折点”是一位来自广东的熊姓企业家。“冒着大暴雨,全身淋透在我们家待了一个小时,给了一万块,资助程勇读完大学的全部费用。”刘志珍想不到,“没有血缘,为什么要这么远来看我们。”她的心里长久感激的还有门口的水泥路,“这是村里第一条水泥路”。地震后一年,程林祥开着三轮车翻下山沟,同行的父亲程瑞不幸去世。广东佛山援建队了解到情况后上来慰问。刘志珍不好意思地提了个“要求”:那条路太烂,如果这条路不出事就好了。

“没想到他们把我的话当真了。第二天上午就给了回复,支援了经费,发动村民修路。”

为了感恩,刘志珍夫妇和程勇后来还专门赶到广东佛山,感谢当年的援建队伍。

现在,刘志珍早上在地里干活到十二点,然后去水磨镇的宾馆工作,下午下班后去接在小学上二年级的天乐回家。在镇上建筑公司做木工的程林祥则要吃完晚饭才能回来。家里有辆很旧的摩托车,两人轮流使用,如今有了水泥路,二十分钟就能去到镇上。

两人加起来一个月的收入能有五六千。“虽然还有压力,已经很好了。”刘志珍反复叮嘱,“你们就告诉大家,我们过得很好,感谢大家关心。”

对于未来,刘志珍希望让成绩优秀的小儿子也读完大学。

白发老人携全家30多人来祭拜

前天夜里的一场急雨,吹冷了春日踏青的心情。正清日一早,阴湿的天气将四面环山的映秀镇笼罩在层层薄雾中,冷静而肃穆。沿着“5·12”汶川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拾级而上,陆陆续续有人提着香、烧纸、雏菊等祭品,或踽踽独行,或一家子紧挨着。每一级上山的台阶,都让人们踏向十年前的沉重;直到默默叨完心里的牵念,他们才缓缓走下山,每一步向着更新的生活前进。

正清日当天,本报记者来到这座位于震中的遇难者公墓,听人们倾诉着远远近近的故事,一同敬畏来来往往的祭念。

文/广州日报特派四川记者杨逸男

图/广州日报特派四川记者乔军伟、陈忧子

生日刚过就遇地震

映秀镇的天空飘着小雨,雨水浸湿了登上公墓的台阶,也逐渐淋湿了祭拜人的心。

公墓前一排五米长的焚香炉前,聚集着老老少少的一家特别显眼。72岁的郭奶奶一手撑伞,一手拎着烧纸,把身旁的儿女和孙辈们推上前点香祭拜。

每人手上拎着的祭品,都是郭奶奶赶在十周年到来之际特意早早准备的。一沓沓的烧纸提前分摞、一把把的香烛装袋,还准备了几瓶白酒、一大袋亲手做的大白馍、一卷响亮的火炮。

她还提前通知儿女,要在正清日这天祭拜,昨天早上8时许,三十几人的大家子从汶川县和都江堰市开了四五辆大面包车,陆陆续续赶到映秀镇。

雨越下越大,祭奠的人还在陆续从山下赶来。郭奶奶浅灰色的薄毛衫透进些凉意。但一想起十年前家中最小的女儿董秀娟的离世,眼里噙着泪水。5月12日,既是董秀娟的生日,也是祭日。

2008年5月12日,在映秀镇的阿坝州烟草物流配送中心(下称烟厂)上班的女儿董秀娟,在14时28分之后再无音信。

当日下午,郭奶奶正和老伴在汶川县城散步,一天前他们刚和几个子女吃了顿团圆饭,为董秀娟的32岁生日庆祝。而董秀娟8岁的儿子在县城小学读二年级,地震发生时正在上学的路上。他还给妈妈编了一个手链,想在回家时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地动山摇的一刻过后,周边小区的部分房子被摧毁,没有受伤的郭奶奶一边忙着和老伴外出寻找年幼的孙子,一边拨打电话到烟厂。幸存人群在不断迁移,很不好找,“大家都不敢进屋”,郭奶奶回忆着。所幸,孙子在菜市场被董秀娟的丈夫发现,几乎毫发未损,而烟厂那边却通信中断。

县城的家人们此时还不知道,映秀镇遭受了一场里氏8.0级的大地震,正是震中地带。

当晚6点左右,映秀镇开始下雨,到9点下起了暴雨,担心山洪的郭奶奶一家迁移到一座山上,大家守在一起怕再失去联络。

持续几天关注灾情,郭奶奶提心吊胆,她不敢想最坏的结果。直到十几天后,郭奶奶才得知烟厂倒塌的事情,眼泪瞬间倾泻而下,“六层的楼房挤压成四层,一层和二层全部陷入地下”。而那里就掩埋着她最小的女儿董秀娟。

思念继续 感恩生活

董秀娟在厂里工作了七八年,承担烟草运送工作。此前,她是郭奶奶口中的开心果,是儿子心中大方可爱的妈妈。

年幼的孙子看到外婆老泪纵横还很纳闷,“妈妈怎么就没了呢?”平常自己想要的零食和玩具,妈妈都会满足他。从小学习、出游,家里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他最愉快的记忆是跑到烟厂玩,找个“洞”钻进去,让妈妈陪他玩。之后的一两年,他看到妈妈的照片就哭。

而董秀娟是郭奶奶两儿两女中最疼的小女儿。一直到公墓建成,郭奶奶也没能等来认亲通知,找到女儿的遗体。之后三年的“5·12”,郭奶奶都会带着孙子赶来公墓祭奠,每次都是哭红双眼回去。

现在,郭奶奶一家在都江堰市的小区居住,生活比小女儿在的时候更加宽裕了。2011年,郭奶奶还和家人游玩了北京、上海、苏杭、广州、深圳等多个城市。“小儿子也买了房,大家住得不远。”不方便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小区里静静地烧香,和女儿说说话。几个孙辈成绩也不错。董秀娟的儿子如今正在读高二,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八,模样俊俏,对家人都很好。接下来几年他希望用功读书,考上一流大学的法律专业,找个好工作。

郭奶奶说起这些很欣慰,她倒了杯白酒,把雨中鲜亮的雏菊摆放整齐,点上红香烛,又烧上两把香。一沓沓厚厚的烧纸在雨中燃得热烈,郭奶奶微微动着双唇,絮絮念着对女儿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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